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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中泛起一片香氣,這是屬於仲夏的美好晴朗。

來到了新的班級,一切又如同前一年度的陌生,可我卻又不再帶著那份膽怯的生澀。

決定用歡愉的心情,來迎接這全新的開始。

這裡不再有過去一年裡被人如珍似寶地呵護,但會有同樣地彼此陌路,公平的起點。

我會用微笑面對,重新建立起屬於我的王國。


新的班級裡,配上一個新的班導師─吳老師,是位剛畢業沒多久初入小學教書卻擁戴文藝充沛氣質的彬彬有禮型書生。

邁入教室後,便喚起我們一同走出教室,男女生分別按照身高排隊編列座號名冊,再一組一組按身高,同學能否正常聽講下,安排並調整著同學們的座位。


而這新的班級裡,僅有一位和我一樣是來自四年級同班的同學─宋文傑,他一如往常地內向、惜字如金的姿態,所以對我而言還是陌生的同學一枚。

或許是緣份,又如此剛好座位落在我的右前方。

然而坐在安靜的文傑身旁,則是一個頂著一口舌燦蓮花之魔幻,擁有舌劍唇槍之實力,是如此這般無比厲害,有著道不盡的能言善道,說黑是白的是非高手,個性根本完全相反的搞怪人物─蕭宇然。

 

也許是心情轉變了,思維不同了,有了勇氣也有了力量,能給予能捨棄了。

不就是挑戰,改變,創新呀!

就在這樣的情愫下,熱鬧的新學期展開了這一面生機。

而這新的學期總是免不了得選出個新的股長,班級裡便開始吵吵鬧鬧地選起各股股長了。

奇妙的是,話比誰都多卻當選了身附維護秩序重責的風紀股長蕭宇然,不知何居心地特別故意提名,就害得我─孟伊雪選上了衛生股長。

瞪大眼睛的我,望著黑板上:「衛生股長─孟伊雪」的字,一陣莫名。

我想就是這一刻,我們二個因而結下樑子,從此跟死對頭一樣,每天總是不停地上演口舌之爭辯或直接隔空之交戰。

 

這一天窗外的天是那樣的靛藍,很是溫暖。

這堂則是班導師─吳老師的國語課,一個特是特別的國語課。

特別的是每次上完新的字彙時,吳老師便會要求同學們按彼此的座號一個一個上站在講臺邊開始講故事接龍,看似遊戲,卻要記錄上位同學講到那裡了,情節又該如何演下去,還要挑戰同學們不會害怕上臺講話的恐懼感。

我想,老師是想我們每個人能被訓練成領導者吧!

其實在我小學一到三年級時,原本就是活潑又喜歡講話的,講臺更是不陌生的。

除了是樂隊的一份子,要在全校面前表現外,還時常時不時的扮演著大姐頭的角色,那怕是年紀較大的鄰居姊姊也會跟著呼應臣服,即便是這樣的說故事接龍,對我而言是再簡單、再熟悉不過的了。

雖然用沈默度過了一年,但那種重拾主權的感覺,還是令我歡欣鼓舞的。

是的。

自從第一次上臺的故事接龍,我愛上了,還講的不亦樂乎了呢!


但每每在我述說完屬於我創作的接龍故事後,宇然總是會故意找碴似地用自己的意識挑著我的語病或語調有異的數落著,更用著他的職權要大家安靜,卻自個兒一直說個不停,非逼著班上同學不得不注意我的怪異,然後害我被另類對待,偶爾還會故意朝著我一個惡作劇,弄得我實在很想從他身後打下去或直接海扁他一場。

宇然總是用他一慣地不可一世之口吻:

「唉!妳剛講的故事好無趣喔!」

「怎麼不說三隻小豬算了,人家說的還比妳說的精彩咧!」

又來了!這一次又一次地激起我心中的怒氣翻滾,使得我又得朝著宇然噴火:

「是吼!我是完全沒有創意啦!」

「請問你的編劇是得了名次的了嗎?又厲害到那裡呀!」

這樣的一個多月下來,已經逼得我必須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如何對他反擊,或在每次檢查打掃區域時都來個特別對他盯梢。

那怕只是每週抽檢指甲、手帕、衛生紙的時候也要特別嚴格地對他。

「你這地方沒有用乾淨!」

「你指甲太長了喔!」

事雖如此,我也沒有太過差異的口吻及惡言相向,只不過是挑三阻四後就匆匆放過。

但我想,這應該是造成我變成毒嘴辣舌的原由。

而你,卻沒有被此背負罪名。


其實當時的宇然是喜歡我的,但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非得故意欺負打壓著我。

又或許是這樣年紀的男孩,總是會用這樣的花招,取得女孩的注意和他自以為的樂趣吧!

但是當下的我並不懂,也不明瞭,只是單純地討厭或單純地當作遊戲。

 

若不是在特別沈重的課堂上課時,偶爾我會遭受他特別地故意─用他的椅子敲擊我的桌子。

或於課間休憩時,當我若佇立於走廊,他就總是會故意起身,跑去拉扯我的裙子,或來踩踩我的皮鞋,然後被我順手地回敬一個巴掌,朝他的後背拍擊反抗。

 

「哈哈,沒打著!」宇然大笑的吶喊。

「你很煩耶!」我極為厭煩的回嘴,心想:

『好險,我不是長頭髮的女生,不然肯定也要被捉弄一番不已。』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天,我們之間最嚴重地衝突發生了。

宇然又再挑起戰火:

「妳是不是覺得妳很漂亮很得意阿?」

「我看你也普普通通的阿!做嘛也是一付高高在上的樣子阿!」

莫名其妙地覺得受辱,心想,難道我不想理你都不行嗎?不想看你都不行嗎?
逼得我不甘示弱地回應:

「你有病阿!我那有!」

宇然又道:

「長得不怎麼樣,不是妳的錯,但妳出來嚇人就是妳的不對了!」

此刻的我已經在崩潰的情緒邊緣,對他帶點嘶吼的語氣:

「你說夠了沒有?」

宇然卻開始對我擠眉弄眼,還扮出一張張鬼臉朝著我大笑。

『啪!』一個劍步,我的右手不自覺地飛了出去,而我的眼角開始泛著淚水。

「夠了!我受夠你了!」

這一刻,我無法再去思考。

這一秒,我想離開,轉身從後方跑出教室門口後,淚水己經停止不了,它潰湜了。


宇然及文傑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著實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反應,情緒卻還是高漲著。

文傑似乎是看出了宇然還沒能釋然,畢竟一個男生被一個女生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是何等的不光彩,用雙手壓著宇然的雙臂,輕聲的說:

「如果真的是喜歡,又何必如此?」

「不過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嘛!」

「這樣一來,反而把她推遠了!」

「這樣又是何苦呢?」

宇然低著頭沒有應聲,臉頰還留著火辣辣的五爪印,但卻早已分不清是臉上的痛還是心裡的痛了。


跑出了教室,卻下意識地往操場另一角的溜滑梯跑去。

我想,躲在這裡,應該不會有人可以看見。

隱約知道遠方有一道身影,似乎是子揚。

是的,是他,只是默默地看著哭花了臉的我,略帶著驚訝,只能望著卻無法往前靠近。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我哭成這樣的淚人兒。

也是子揚頭一次感到這樣的不知所措,更加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內心只能不停的問自己:『她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已經不同以往的打打鬧鬧,偶爾的拌拌嘴了,我是真的沒辦法再忍下去了!

但我剛剛卻出手打了他,我.....怎麼辦?

我是不是太過衝動了!

身體依偎著大樹,坐落在樹蔭下,用雙腿抵著臉,二支手只能緊緊的抱著腿,試著抑制我全身因為用力哭泣而發抖的身軀,淚水卻早已氾濫成災,無法挽留。


和我共用一張桌子,坐於右側座位的則是身材微胖卻擁有無暇天真的可愛女生─陳詩雅。

以及正後方及右後方則分別是二個最愛吵鬧拌嘴的超級好兄弟─陳庭宇及王信哲。

也都看到剛才那一幕了!

其實是有點心疼著的,但卻一個也都沒有追出去。

可能是太突然了,又或者可能是不想干涉在其中吧!


而在整排最前方的是這學期新轉入學的一對姊弟─徐明珠及徐明俊。

及在我座位左方走道旁的,則是坐著面容嬌艷的邱莉。

都似乎覺得宇然做的太超過了,讓邱莉忍不住對宇然抱怨著。

沒多久便拉著明珠一起邁出教室,尋找我的身影。

明俊則和文傑一同陪伴宇然,規勸著宇然別再如此了。


日子就在這幾位同學情感糾纏下,成了我─孟伊雪,拉開小學五年級的序幕,歡笑淚水的起源,分班後的精彩。


課間的休憩時刻,班上總是會有三個女生靠在一起,偶爾依偎彼此坐在座位桌上,偶爾併肩行走在樓梯間,總是一起出沒在校園裡的每一個角落。─那就是徐明珠、孟伊雪及邱莉,是那個曾經在班上出盡風頭的三人行。

我們三個人總會以姊妹相稱,按出生日期排行,大姊是明珠,老二是我,莉莉則排最小。

明珠個性內斂且嚴謹,因為是轉學生,所以還是帶著些許的恐懼及不安,一邊要適應新的環境,一邊還得重新接上課業的進度。

我特別能明白這樣的處境,畢竟不過一年前的事,我不也是才剛挺過來的。

而邱莉(莉莉),則是美麗動人,活潑外向,喜歡結交朋友更愛打抱不平,不甘寂靜無聲的安穩,所以面對老是被宇然欺壓的我,總是會挺身而出,渾身上下充滿正義之氣。


在一個週三的午後,莉莉向我及明珠問說:

「妳們今天下午有事嗎?可以陪我一起去試聽嗎?」

明珠回應著:「試聽什麼啊?」

我沒什麼表情,緊接著答覆:「我今天下午是沒什麼事情,應該是可以陪妳去。」

於是,我們三個人便一同前往補習班,聽了一個多小時的兒童美語課程。

課後,美語老師逐一聽聞同學們反應及是否有意願來報名上課。

我們三個姊妹互看了一眼彼此,沒有多作反應,笑著偕同走出了教室。

「我覺得很不錯耶,想來上上看。」莉莉愉悅地訴說。

「我覺得沒感覺,現在的課業就覺得很吃緊了,沒有多的心力耶!」明珠略帶無奈地口氣。

「嗯!我覺得不錯,我回去問看看,可以的話就陪妳一起來上嚕。」我則滿心期待地說著。


自回到家中後,我的心裡便盤算起該如何說服爸爸。那個令人又愛又怕的老爸。

我知道自從家逢變故後,歷經了一年的重新整頓,家裡的經濟狀況是已經比以往好很多了。

但我還是滿心期待著爸爸能夠答應我。

「爸,我今天和同學去聽兒童美語課,覺得很有興趣,我可以和同學一起報名上課嗎?」

「妳喜歡這個嗎?」「如果喜歡就去上吧!」「學費就向妳媽拿去唄。」

爸爸一連串的回應,著實讓我嚇了一跳,壓根沒想到會如此地順利。

我便帶著歡喜和期待,去迎接這個屬於我的美語課程,屬於我的另一片天地。


於是就在這一年的夏末,我正式邁入補習生涯了。


或許大家是刻意不再提起,我那天打了宇然的事件,想讓他就此告一段落,或許是我又緊接著有著新的方向和目標,不想再去理會彼此,所以我們之間也就漸漸地沒有昔日高漲緊張的火藥味和處處的針鋒相對。

雖然我們偶爾還是會小小地拌拌嘴,偶爾在我檢查打掃區域的時候,還是會和同學追逐嘻戲。但若是有讓宇然忍不住之處,都會被善良的文傑適時地安撫下來,我們也就相安無事了好一段時光。

而更多的時候,我是和明珠及莉莉朝夕相處著。


「樹葉開始黃了。」明珠望著操場外的那片樹林,略帶感傷地說著。

『怎麼感傷了起來?真不像妳。』我企圖感染歡樂給她。

「沒什麼。」她低下了聲音的回應著。

『秋天近了啊!葉子當然黃了。』拍一拍裙子,仍是一付理所當然的我,不以為意地說著。「別顧著聊天啊!來打球吧。」莉莉突然投了顆躲避球,示意我們一起遊戲。

『對啊!走吧!』我笑著。

 

日子竟在不知不覺中,初次月考的時間逼近了,大家也都開始緊張起功課來。

這一次是分班後的第一次月考,也不知道大家伙的水準在那裡,對我來說更是充滿著刺激感,我竟是期待著我的表現。

就在煩躁、不安、緊張、刺激的情況下,月考的成績出來了。

我仍是維持在班級排名前十名內不上不下,在十名外有陳庭宇及邱莉,二十多名外才有宋文傑、王信哲,而徐明珠、明俊,蕭宇然,陳詩雅則落在三十名之外。


「孟伊雪─100分。」老師在那一側喚著我的名字並報上了我的數學成績。

庭宇此刻卻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喜悅,對於我這個坐在他前面,名叫孟伊雪的傢伙竟然可以考得如此漂亮,開始給我投以另樣的眼光,特別是知道我數學的成績是如此地特別地亮眼。

其實我是可以接受挑戰的,但給我的那種眼光,令我很不是舒服。

但我們二個人卻在這個眼神交換後,開始針對課業有了競爭的挑釁,且號稱彼此是最強的敵手。這樣一來又讓我的注意力向後調整到了座位後方的同學了。


「我覺得這次數學考的好難喔!和我在以前學校比起來,我覺得好吃緊。」明珠難過的傾訴著。

「我覺得還好啦!但是沒什麼喜不喜歡。」莉莉用一付不以為然的感觸說著。

「我倒覺得喜歡上數學了。雖然有點挑戰,但其實不難,思絮理得斷應該都可以解的出來。」我竟覺得有種喜悅,說不上口的開心感。

「妳倒是好呀!考了滿分耶!」明珠羨慕地望著我,語氣裡有點酸澀。

「是呀!滿分,我們可是回到家又是一陣青了。」莉莉眼神有些擔心地說著。

「一陣青?」我拉高了音調,充滿問號。

「就是被打啊!妳不會嗎?」明珠很不是悅地回著。

「是啊!會被打。」莉莉接著應聲。

「我從沒因為成績被打過,我不知道。」我莫名地回著。

「妳成績那麼好,當然不會。」明珠碎唸著。

「我也考過不及格的好不!」我心急地解釋。

「然後呢?」莉莉期待聽到什麼不一樣的答案。

「完全沒人在乎!」我有點無奈地回應。

「怎麼可能!」她們異口同聲地略帶尖叫。

「我反而羡慕妳們。」我無語了。

「我們才羡慕妳。」她們二個望著我,與我,相視而笑了。

 

我們姊妹三人又是相依偎地坐在桌上,看著窗外樹梢落葉開始飄散,時而輕哼著時下流行的歌,時而懷抱彼此溫暖的笑容,而這是屬於我們的第一個秋。

然而,但我卻會在此刻,對著自己心底嘀咕著:

『我不喜歡多愁善感,卻總是眼底盡收憂愁;

    我不喜歡熱情奔放,卻總是肢體手舞足蹈。

    我多麼希望此刻停留,卻也無法挽住時光流逝;

    我多麼希望此情長久,卻也無法牽絆韶光漫延。』

 

課堂上,身旁的詩雅時不時的會把思緒拉到窗外,總是一枺笑顏帶著微微上揚的嘴角,卻似天真又似不知人間寂苦般的討喜,可噁心的是班級上的同學總是看不起她這樣的純粹,總是會嘲諷外型不嬌柔的她,卻也讓她招攬了無數次的挫敗和苦惱。

而我才不管這些三七二十一的,除了姊妹們,我也很喜歡他們。

偶爾和庭宇討論課業時,詩雅和信哲便會在一旁拌嘴拉開我們對課本上的注意。

偶爾對著筆記本獨奏時,詩雅、庭宇和信哲也會彼此搞笑嘻皮笑臉地劃開寂寥。

偶爾忍不住想念過往時,詩雅、庭宇和信哲也會輪流扮演心靈導師,或是開導,或是傾聽。

 

可以接連幾日的夜裡,總讓我反覆不斷地獨自思索著,我想:

『我喜歡這樣的轉換,有一群朋友能聊以解嘲,有一對姊妹能呢喃細語,偶爾瘋狂大笑,偶爾放肆作夢。』

 

但此時的我卻不知,偶而在走廊上會有一道身影佇候,雙目朝著教室內四處張望,眼底卻急欲尋覓名叫伊雪的倩影片刻,心思竟是如此深深掛念,總是想著:

「該如何才能知道今天的她開心嗎?」

「那日淚涔涔的面容,她又到底釋懷了多少呢?」

更不知道,佇在我左側座位的最後方,也會有另一道陰影靜靜地觀望著屬於我的點點滴滴。


接下來的月考,我和庭宇仍緊咬著彼此一步步地名次往前移動,莉莉則往後掉了幾名,明珠和其他的同學則維持在中間水平線上,不高也不低的掛在弦上。
畢竟是求學的年代,課業成績仍舊著實地牽扯拉鋸著彼此的情感,難免失落,難免妒嫉,難免患得患失,難免愈加愈烈。


就這樣打打、吵吵、鬧鬧的日子來到了學期即將拉起尾聲時分,補習班也將到了告一個段落的時刻,每個班級都要準備作學期驗收的檢驗考試,第一次面對聽力測驗竟也又是緊張又是擔心起來,所幸我很順利的通過考試,還被分到最高段的班級上,但莉莉卻在此時無聲地退出這場表演,沒有接續補習了。

我卻獨自在欣喜若狂下放縱著,沒有多做察覺,只是滿心歡喜的在這一個小小班級上,努力卻緊張地學習美語。

更不知道,我就這樣錯過了一次與她交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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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悠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